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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二) 温室(1 / 2)

4个月前 作者: 康托尔尘埃瓶

争奇斗艳,满目琳琅,在温室中生长的花朵各不一样,但它们见到我来,便不约而同的将自己最青翠欲滴的叶片与最娇艳明媚的花瓣展现到我的面前。我不是每次来到这里都会从它们中带走一两株的,更多的时候只是为它们处理虫害,做浇灌与修剪之类的工作,但它们的热情从未消退,就像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能够离开这座温室它们也愿意尽力一搏。

这有些伤人,说实话,至少它们的反应看在我这个为了搭建这座能够让它们茁壮成长的温室而耗费了大量心血的人眼中,是十分令人伤心的,但我也不能怪罪它们什么,纵然并不完全处于这个目的,但我确实是多少抱着想要卖得一个更好价钱的目的才对它们精心照料,况且,它们那零星的智慧还不足以使它们懂得,离开这温室对它们来说大抵意味着死亡。

渡鸦先生想要脆弱而珍稀的植株,我看向了被保护的最好的那一行列,它们意识到了我的眼神,努力的摇晃起了脆弱的花茎,花苞绽放如同欢快的笑脸,它们想要向我展示自己的健康与健壮,却不知那在我眼中是多么危险。我将那些支撑着它们勉强站立的支架又稳固了一番,使它们无法通过这勉强自己的手法来展示自己,我能够确信他们此刻应当动弹不得了。

传说在过去的日子里,植株从不被允许如同人类一般四处迁移,直到乌鲁克的贤王,身为转轮与燧石之子的那位与它们订下了此约,但众所周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大地上并无可供那些脆弱的植株随意流动的土壤,它们或跟随他人而去,或自己乘风而来,但它们的结局最终都逃不过归于大地的命运。除非,它们遇到了花匠,如我这般精通园艺的花匠。

但花匠也需要生活,将它们中较为坚强的那些卖与爱惜花草的人正是我的职业,如若不然,只在花期结束前折下一些,使那些缺乏耐心却最爱那转瞬即逝的美丽的客人也能够获得称赞。渡鸦先生既非前一种人亦非后一种人,他缺乏照料与保养的耐心,却偏偏所需乃是如同珠宝般历久弥新的璀璨之物。那些脆弱的花朵在他的身边无法存活太久,我不能选择它们。

这就是为何我最开始选择了那朵近乎随处可见的野花,虽然它已然是同胞兄弟姐妹们中的翘楚,却并非弱不禁风,最是适合渡鸦先生与他那些从不怜香惜玉的客人,但既然他本人明确拒绝,那自然我也不能再选择它们中的哪位再去糊弄。至于那些只要散播出些许种子便能几乎取代这片土地上原本生活的原住民的家伙?不,想都别想,我可不觉得他足够细心。

我此时想起了自己从前的实验,那时我的父母几乎很少让我接触那些最珍贵的自林地取来的种子,因为我尚且幼小,技艺不精,甚至是在我已经成长了不少的现在,他们也有颗种子始终封存于盒中,吩咐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因好奇而擅自打开。我自然乖乖听话,那是连他们二人都自觉无法好生处理之物,我自然不会去冒险,但我绝非万事都如此令人省心顺意。

记得那是我十岁多的某次生日,我软磨硬泡着让我的父母送了我一粒珍稀的种子,他们一来也从不愿令我伤心,二来也是因为我这些年来的进步他们都看在眼里,毕竟我是转轮的后裔,流淌着大地之血,成为花匠是最好的选择,从年岁来说,我已经比我的父亲接过祖父衣钵的年纪要大了太多。或许因为我是独子,我的父母溺爱我如同我溺爱那些脆弱的花朵。

正是处于这份溺爱,我总能自我原先如获至宝的那颗种子之中听到细微的哭泣声,它是在渴望着生根发芽,还是在渴望着回归故地呢?直至今日我也没能想明白我所听到的低泣的真实含义,那时的我自然也不知道,只傻傻的将它种下希望他能够长势喜人,但并没有掌握制造温室技艺的我那时只能将它栽植到我自己的花圃之中,而它自然也总显得病恹恹的。

我耗费了几乎全部精力,连带着我从前最喜爱的那几株花草都只是随意养护而已,但它却仍旧日渐枯黄,未老先衰。我急的哭泣起来,虽然我仍旧控制着声线毫无颤抖的坚持哼唱着什么,我的泪珠是最好的养料之一,或许仅次于我本人的鲜血,我的歌声同样能够让种子更快焕发生机,但很显然这些对那几乎将死之人并无作用,反倒是那些旁生的愈发欣欣向荣。

我的父母最听不得我的哭声,那日他们二人刚好从外地返回,听到我的哭泣便急匆匆的赶到了我的面前,听闻了我的苦恼后便笑着告诉我此事不难,不过是因为那些杂草根系错综复杂同气连枝,生于此地的它们如鱼得水的夺走了所有的养料,让他们取了除草剂来泼洒上一些便可,实在小事一桩。我止住了哭声,但并未破涕而笑,反而脸上露出了更多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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