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蝴蝶如同仍怀恋着幼虫的时光一般钻入了我的皮下如同钻入了茧壳,随后我空出的部分便被其填满,我听到了它满意而舒适的喟叹,甚至当那饱足感将我大脑中残缺的那块也同样严丝合缝的补满时,我听到了它那如同簧片振动般的歌声。看来他对我这位新交的朋友十分满意,但我却并不因此而感到愉快,甚至颇有些痛苦与不适,而它亲昵时显然无视了这些。
“我的挚友,我的挚友,我听到了你的歌谣。”我的嘴唇没有张开,我的舌头不曾运动,但我的口中发出了声音,又或者那来自我的颅内或是腹中,但此时的我仍为此而感到欣喜,因为它夸赞了我的作品,以我从未听过的夸张言辞,虽然那大抵有着爱屋及乌的缘故,但至少我从中听出了善意,“我们不该独享这些杰作,放心我会打开那些封闭大门,使你被听到。”
那正是我的愿望,我点了点头,无需言语那蝴蝶便知晓了我的心思,那着实是一件美妙的事,早在幼时我便艳羡着这种并非先天的默契。我的兄弟姐妹们告诉过我原因,那些与沙船同行的教师们,在过去为人播下了光的种子,使它们的根系彼此相连时并不会忘记我们,但如今已己身孕育了那些种子的蜡烛们已不再生产,而仅剩的那些也大多融化成泥无处可寻。
于是在或许是我的母亲被种下种子之后他们再一次停泊时,便告知了这个糟糕的消息,我们被放弃了,一如既往,而我的外祖父并不为之感到意外,因为我们每个人都看到了那场可怖的大火。我的父亲曾为此感到愤怒,但并非耿耿于怀,在我因此而悲伤哭泣时,他还劝慰我不该太过在意本就是施舍之物,而那沙船往后虽然仍并未改变它的轨道却也不再停泊了。
或者说几乎不再停泊,至少当它行经时仍会放慢脚步,而我便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搭上了船,随后在他们于乌鲁克停留时便逃之夭夭。他们想必的不曾发现我的,我躲藏的很好且他们的人手不够,况且我还听到那沙船的领航员与船长似乎起了什么冲突,是为了种子的数目?还是由于那领航员本就不愿过作为水手的日子,他也的确在消极怠工从而令我逃过一劫。
随后我第一次见到了那些思绪通过光之根系彼此相连的人们,比较弥阿可不常来什么客人,但他们似乎太习惯这些而不愿去细思仅以言辞表达的含义,也不愿去倾听我歌声中所含的感情。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只是跟从那根系之中的辉光相互指引而来去匆匆,而我便像是在连根之林中生长的竹笋,或许我能够很快长的与它们一般高,却始终被排除在外不见天日。
但或许这一切都将得到改变,至少那形似蝴蝶的钥匙如此向我承诺,而渡鸦先生,他也在我推开那门栓断裂如同劈斩的大门走出时向我道喜,随后他便以星辰为我指路,但我依旧选择了去寻一叶小舟将我渡到乌鲁克去,而那蝴蝶自然也是站在我一边,同我一起嘲笑了渡鸦先生的太过古板。不过平心而论这倒不算很应该,我本应当理解在他幼时墨萨拿可没有船。
“不,那时甚至什么船都没有,那沙船还是一堆尚未冶炼的金铁,而那打造了沙船的人或许还正被星辰神殿那圣火的影子所庇护,而不智凡人,那时他比现在要更热心些,却没那么胆大妄为。”那蝴蝶生活的年岁自然也不会小,当然据他自己所说比起渡鸦先生是要差上上百年的,而那些故事也多是听了旁人提起而得来的,但千年的时光早就足以抹平这些差异。
“我喜欢故事,而你的故事尤其令我欢喜。”我如此告诉它,而那蝴蝶也同样夸奖了我,“我也喜欢你的故事,你是很有天赋的诗人。”于是当我漫步在浪潮的身侧等候着他的孩子们将船靠岸的时分,那蝴蝶便在我的脑中与耳畔以不断柔和的音色讲述起来,而我很快也发现了它的短板,那些故事破碎的几乎全是片段,但偏偏仅剩只言片语反而更能激发我的灵感。
我迸发出的灵感火花使得那蝴蝶的翼展上的山楂树花开得更艳丽,如果它的颜色没有更浓厚的话,而它也因此而欣喜,羽翼也仿佛上了油的户枢一般开合的更为顺利,因此它在短短数小时之间便不知疲倦的为我讲述了近乎我于弥阿生活的那么多年头中听到的一般多的故事,只是大多没头没尾,或是七零八落需要我自己去将其穿插补全,再从中理出背后脉络。
“对了,你可知道太阳的道路,骄阳大人本想自那降下使一凡人成为漫宿的一员,但其中出现了岔子。”当那小船靠岸时,那蝴蝶正在向我提及骄阳的一件悔事,“骄阳大人不会因此而放弃自己的计划,因此他正在寻着法子将那令人不悦的伤疤,最好是连带那早已毁坏的衣衫自那人的灵躯上剥除,如同蛇蜕下了那层层老旧的皮囊,为了将来生长的更为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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