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客人全部送走后,王加根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
最近这段日子,杂七杂八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天天忙得团团转。他老是记着这事那事没干完,脑子里塞得满满的,因此感觉特别累。本想利用国庆假期休息放松一下,没想到,这几天比上班还要累!除了累,敬文还给他出了一道难题,让他如鲠在喉一样不舒服。
据敬文讲,他的结拜兄弟老二在武汉接了个建筑工程装修的活儿,前期需要垫付资金。因为临时周转有困难,希望王加根帮他们贷款五万元。
“工程造价六十万,利润相当丰厚。工期一个半月,时间也不算长。只要工程一完工,拿到钱,我们就可以把贷款还上。”方敬文如是说。
为了消除大姐夫的顾虑,他还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份《装饰装修工程承包合同》,一页页地翻给王加根看。显然敬文是有备而来,难怪他主动提议来孝北县。
王加根并不关心合同里写了些什么。一听敬文提出这个要求,他就在想该如何拒绝。他对敬文知根知底,早就对他失去了信任。
从敬文考上孝天市第一高级中学算起,无论是在学校读书,还是后来参加工作,也不管是前几年混得强,还是这两年混得差,他似乎手头总不宽裕,总是扯出各种各样的理由向家里人借钱。最初向两个老人借,接着向两个姐姐借,后来又向弟弟敬武借。父母和姐弟都成了他的债主。但家里人的钱被他借走后,从来就没有偿还过。
今年六月初,王加根他们正在筹划着搬家,敬文突然来找他们,死缠硬磨,从方红梅手里借走了两千元。说是最多用两个月,可现在都到了十月份,他完全不提还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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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根红梅几次在方湾或孝天城碰到他,他闭口不提那两千元借款,就像完全没有这回事情。他不主动还,加根红梅也不好意思向他要——事情弄成了这样一种尴尬的局面。
这种不讲信用的人,你敢帮他贷款么?
王加根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没有这么说。不管怎么讲,他们毕竟是亲戚,话说得太直白伤感情,也会让方红梅不高兴。他从银行信贷管理制度方面,提出了不能贷款的理由。
他说,敬文和老二的户籍都不在孝北县。在孝北县没有固定住所,也不在孝北县工作,不属于A银行孝北县支行信贷服务的范围,不符合借款人的条件。
听大姐夫这么讲,方敬文非常失望。
既然A银行有这样的硬性规定,他也感觉很无奈。不过,他并没有轻言放弃,还是想从A银行的制度上寻找漏洞和破绽。
他思忖片刻,脑子里灵光一现:“那能不能以老大的名义贷款呢?金安不是在孝北县人事局工作么?他还是选调干部呢!”
王加根没有想到敬文会想出这招数。
金安和他一样,也是从孝天城选调到孝北县工作的三百六十个“倒霉蛋”中的一个,眼下在孝北县人事局任干部股长。
“这个我得问问,看金安符不符合借款条件。”王加根非常谨慎地回答。他还是不想背“不愿意帮忙”的名声,力图从政策规定上予以阻击,让方敬文觉得,拿不到贷款不是他不愿意帮忙,而是借款人满足不了A银行孝北县支行贷款的要求。
“就算金安符合借款条件,这事也得金安本人同意啊!”他继续给贷款出障碍。
敬文马上回答:“这个没问题。我回孝天城就去找老大。”
事情暂时就这样搁置下来了。
送走客人,王加根和方红梅开始清场做卫生。洗碗的洗碗,拖地的拖地,把打过地铺的行李抱到楼顶平台上去透气。
正在夫妻俩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余丰新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来到了他们家里。
“走!去我家喝酒。”余丰新大大咧咧地邀请,“来了两个战友,请王主任去陪一下。”
自A银行孝北县支行新宿舍楼投入使用后,乔迁新居的人家相互吃请蔚然成风。把关系比较好的同事请到家里,喝酒打牌,参观新居。既有庆祝的意思,更多的是炫耀显摆。家里来了客人,找同事作陪的情况也比较常见,因此王加根爽快地答应了。
“少喝点儿啊!”临出门时,方红梅撵着他嘱咐,“莫总是喝得茄子不认得瓠子。”
“放心吧!方老师,我不会让王主任喝多的。”余丰新笑着回答,出门后又对王加根说,“你先从楼上过去,我下去叫一下小丁。”
余丰新家住三单元四楼。王加根家住一单元四楼。都是顶楼,两家来往走楼顶平台比较近。而司机小丁住一单元一楼,余丰新去请他,就得从四楼下到一楼,出一单元门洞,再从三单元门洞上到四楼。
王加根穿过楼顶平台来到余丰新家时,两位客人和丰新他儿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丰新他老婆腰系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餐厅的方桌上,碗筷和酒杯都摆好了,已经上了五六盘菜。
宾主寒暄客套的时候,余丰新和司机小丁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进来了。互相打了声招呼,就进餐厅团团围坐,开始了请客的第一项议程——闹酒。
余丰新之所以请王加根和司机小丁来作陪,除了他们都是办公室同事以外,还因为这两个人都能喝酒。他自己沾酒就脸红,怕两位老战友喝得不尽兴。王加根的酒量我们已经知道了,而司机小丁与王加根相比,酒量有过之而无不及。
余丰新的两位老战友是来恭贺他乔迁新居的,话题自然离不开A银行孝北县支行的这栋宿舍楼。而说起这楼房,余丰新的神情有点儿异样,口里带渣子地骂起了叶卫国。
他说叶卫国卑鄙无耻,欺上瞒下。
“怎么回事?”王加根不解地望着他的副手。
“王主任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叶卫国前天回了趟老家,把他儿子接过来了。”余丰新义愤填膺地说,“他根本就不是独生子女。除了在这里上学的女儿,老家还藏着一个儿子!”
王加根惊得目瞪口呆。
“他为了取得分房资格,把儿子一直藏在老家。现在尘埃落定了,他就把儿子接来了。这事看支行领导怎么处理!”
“能够怎么处理?未必叫他从新房子里搬出去?”司机小丁手臂交叉帮在胸前,玩世不恭地问,“哪个领导也不会当这个恶人。”
“话可不能这样讲。这要看分数排在他后面的韩忠勇闹不闹。”余丰新还是希望有好戏看。
“韩忠勇肯定不会闹!”小丁非常有把握地说,“韩忠勇的老婆在县新华书店分了新房子,面积比我们银行的还要大,装修也漂亮得很。他根本就没打算到我们银行来住。”
听到这儿,余丰新如泄气的皮球,嘟哝道:“这次又让叶卫国个狗日的占了便宜!”
对于这条爆炸性新闻,王加根一直没有发表评论。并非因为叶卫国是他的老同学,而是觉得这事不可思议。
世界上怎么就有这种不要脸的人呢?他对叶卫国两口子的印象本来就不好,现在更是一落千丈。
常言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从叶卫国的卑鄙无耻,王加根联想到了袁冬梅。这个昔日的女同学、现在的女同事,同样让他伤透了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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