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琳虽然身怀六甲,且无时无刻被腹中孩子超乎寻常吸纳体能的能力折磨,可大事当前,她也顾不得了,必须将那个把邪术带至泽南的人找出来。
在神树岛的阁楼内,风琳和风铃、姬兴、嫆妈妈等三人一起开了个碰头会,讲述了此邪术的大致情形,言明此术决不可修习,严重程度可导致泽南绝种。
正说着,阁楼上传来风芸歇斯底里的谩骂。
“风琳,你不得好死!”
随后,一脸憔悴、神情萎靡的风芸扶着楼梯走到了大厅前,脚步轻浮,容颜失色,一见众人先哈哈大笑起来,状如癫狂,指着一干人等,切齿道:“你们都不得好死——”
在两个时辰前还风光不可一世的风芸突然以这副模样出现,自是人人吃惊。风琳对众人惊异的目光置之不理,厉声问道:“我且问你,那个跟你一起的人是谁?”
“你自己去找啊,找到了是你的本事!”风芸靠着门边滑坐在地,眼神恶毒的扫过众人。
风琳挖苦道:“我们去找了,人没在山洞里,那个人扔下你跑掉了!可见你交友不慎啊,她让你闯了大祸,自己却逃之夭夭……”
“逃?你知道她是谁吗?又怎会怕你们一群乌合之众!”
若是风琳单独逼问自己妹妹赵紫下落,风芸理都不会理,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又是个法力尽失的废人,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言语上也要争几分面子回来。
“那个人一直躲在你那里吧,见你出事就没影了,不是逃跑是什么?”风琳手一抖,几面暗淡无光的阵旗丢在风芸脚下。这几面旗子正是被烈焰诀破去障眼法后,灵性尽失,被风琳拿在手中的。
“她来自云梦泽以北的中土,术法神通又岂是你们可比,若不是受了伤,又怎会……”风芸说到这里,猛然住嘴,眼睛瞪着姐姐,见风琳也正看着自己,眼神中还有戏谑之意,顿时警醒,凄声道:“风琳,你骗我,你居然敢骗我,你不得好死!”
说完,她软绵绵的身躯朝风琳扑来,十指如勾,向她面孔上抓去,还不待她近身,这回却是风铃用化茧术将她困在了原地。
“连你这个臭丫头也敢来欺负我了……”风芸骂道,又哭了起来,边哭边笑,自语道:“我若知道那门功法对化焰诀有如此增幅神效,杀人于无形,又岂会被你们抓住把柄,我恨呐……”
事已至此,风芸也懒得遮掩什么了。其实,不仅是风芸,就是给她功法草本的赵紫也不知晓,因为修炼功法体系的不同,那门邪功居然对以血脉之力激发的化焰诀有强大的辅助功效。
风琳见目的达成,不愿再耽搁下去,一弹指,风芸便软趴趴的躺倒在地。她面色一整,鹅蛋脸上露出几分肃杀之意,道:“风铃、妃妈妈、嫆妈妈、嬴妈妈听令,着你们各带部族青壮之士,去驯兽房牵引猛犬,着力搜查围捕此外来之人,若觅得其踪迹,以真气激发焰火为号,我必来援!”
“姬兴听令!着你通知赢骥,组织人手,取我书信四封,送往牧水、有熊、杉林、水犀四部,帮助协查此獠!至于你本人,再走一趟商路,但不是走货,而是就此事发布一份悬赏通告,使之传遍整个泽南,但凡有击杀此入侵者之部族,赏青铜农具百件、成衣百套、驯养牲畜三十匹、谷物两千升、食盐百升……并赠生育期年轻妇人十人!”
风琳这一口气念下来,莫说姬兴一口气回不过来,就是风铃等人也是瞠目结舌,此代价之大,除了那十名生育期妇人外,光物资就是织衣部足足一半的储备!
“莫要为此蝇头小利计较,只要能诛杀此獠,花再大的代价也值得,否则,其必然成为我泽南之祸!”风琳斩钉截铁的说道。
“没想到,这位风娘子倒也不是无一是处……”
离泽南陆地千里之外的云梦泽水底,有一块突兀的巨大礁石蛰伏在沙地之上。礁石上有一处洞口,洞口被某种看不见的神力遮蔽着,使得巨大的水压也透不进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腔。
“前辈是说数月前被招来的妇人吗?”身着灰袍的高州依然端坐在洞口,听闻洞内传来敖旷的声音,便随口问了一句。
“不错,你今日怎么主动跟老夫说起话来了?”敖旷盘膝坐在石床上,满头白发,面容比几个月前又显得衰老了几分,弯腰驼背,一副垂垂老朽之相。
“嘿嘿,有什么不能说的,无非死耳!”高州自从被敖旷卷来困居此地这么久,也想通了,既然生死全不由自己做主,害怕又有何用。
“死?你死不了!但与你同来的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就不一定了。”敖旷漫不经心的说道。
“前辈说的是赵紫?此人阴险毒辣,杀人如麻,以其修为,这泽南又有谁是他对手?”
“风娘子如今杀他易如反掌……恐怕就是那些个最低级的天选修士,也能跟他拼个不相上下。”
“这是为何?”高州大惑不解。
“他养的那只本命兽,大概是感觉到了老夫的存在,半死不活了。”
高州闻言,忽双膝着地朝洞内深深一拜,道:“前辈,那厮与晚辈有大仇,还请前辈高抬贵手,让晚辈去宰杀了他!”
“不可……”
“依前辈手段,难道还怕晚辈一去不返?”
“他留着还有些用处。”
“此等禽兽,留着有何用处?”
“天机不可泄露。”敖旷不愿再多言。
“那晚辈何时方可去杀他?”高州此刻肠子都悔青了,当日他横渡云梦泽之前,就察觉到了赵紫藏匿于织衣部,可碍于不知敌我虚实,又忌弹风琳与风芸两个修为亦算不弱的女修,依照泽南对男修视为洪水猛兽的传统,若化为女身的赵紫与风琳姐妹联手之下,自己实在了无胜算,故打了退一步的主意。若早知赵紫一身法力尽废,他何须如此谨慎,以致留下此孽障。
敖旷不答,双目望着头顶石壁,似乎其双瞳能穿透礁石与水幕,直达九天之外月明星稀的宇宙,其佝偻的身躯竟流露出几分英雄迟暮之意,随后,缓缓闭上厚重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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