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亦无力扶额,怎么什么事都跟她有关?难道你家里的猫猫狗狗死了也要赖在她身上吗?
北影寒似笑非笑,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既然发生命案,便要彻查,不让死者蒙冤。”他冷酷道,像是在战场上发号施令,杀伐决断。
“大都督所言极是,下官定当彻查。”张大人赔笑道。
风云骑大都督北影寒是什么人呐?战功赫赫,杀人如麻,威名远播,从铁血战场回朝后得女皇陛下恩宠,夺了不少人的圣宠,风头正健,权势正隆。
他说一句话,女皇陛下信两句;他想动的人,都进了风云骑衙门大牢;他跺一跺脚,朝堂就会震一震,文武大臣的心就会颤一颤……他代表的是滔天的权势与令人艳羡的荣华富贵。
因此,张大人感觉,从政这么多年,断案无数,还没有像今日这般艰难的,已经出了几身冷汗。
他转过脸面对堂下五姨娘的时候,脸膛变得严肃无比,“你女儿用了苏家五小姐的什么药膏?”
“就是这盒药膏。”五姨娘举起一盒药膏,悲愤地瞪向苏轻亦,“彩玉说,用了这盒药膏可变得更美。彩玉用了几日,今早就发现……大人,苏家五小姐害死彩玉,您不能偏袒徇私啊。”
“本官断案一向公正,怎会徇私枉法?”张大人的脸庞一抽,偷偷地瞄一眼北影寒,接着对苏轻亦道,“五小姐,这盒药膏可是你卖给陈彩玉的?”
苏轻亦接过药膏检查了一番,的确也是日苏灵镜出品的,“确是我卖出去的,但这盒美容霜不会致人死亡。大人明察。”
五姨娘悲愤道:“彩玉就是用了几日你这盒药膏才死的,你竟敢不认罪!我知道你父亲是礼部侍郎,但国有国法,你把我的彩玉害死了,国法难容,我一定要让你偿命!”
北影寒神色淡漠,一副看好戏的小样儿。
苏轻亦看见他那张邪魅勾人的雪颜就厌恶,道:“大人,这位彩玉如何死的,让仵作验一验不就清楚了吗?”
这是审案的最基本程序,仵作验尸,确定死者致死的主因。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仵作终于验尸完毕,道:“大人,彩玉姑娘的身躯表面没有伤口,脏腑也无损,也瞧不出有什么隐疾,小的无法确定她的死因。”
苏轻亦有点错愕,是真的验不出,还是这个仵作是个废物?
“大人,民妇的彩玉身上没伤,平日里也没有病痛,好端端地怎么就死了?就是因为那盒药膏!”
五姨娘闻言,连忙接着哭喊,指控凶手。
张大人犯难了,尸首查不出真正的死因,可是苏家五小姐可不是轻易能动的,大都督还在听审呢,一不小心他的官帽就保不住了。
“既是如此,死于那盒美容霜也不是没有可能。”
北影寒忽然开口,冷邪的眸光轻缓地流转。
苏轻亦眉心紧颦,恨不得撕了他那性感的薄唇。
这个极品贱男,今日来京兆府就是为了给她制造麻烦的。
五姨娘闻言,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再次叫嚣:“大人,彩玉就是被苏家五小姐害死的,倘若大人徇私包庇,民女即使告凤状也要为女儿讨回公道!”
张大人暗暗琢磨大都督的意思,大都督究竟是什么意思?不是来维护苏太傅的颜面的?不是来相帮苏家五小姐的?那么,他应该把苏家五小姐收押大牢?
苏轻亦语声冷冽,“大人,说不定陈彩玉得了什么隐疾,但家人不知,死于隐疾。不如请个医术精湛的大夫瞧瞧彩玉,对了,大都督的下属绝情公子精通医术,何不让他瞧瞧?”
绝情公子被点名,惊愣了一下。
苏家五小姐,头脑转得挺快的嘛。
这绝情公子是大都督身边的谋士,张大人可不敢擅自做主,因此他询问道:“大都督以为如何?”
北影寒冷漠地眨眸,似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绝情公子蹲下来验尸,其专业程度堪比那个仵作,非常仔细,从头顶到脚尖,每个细微之处都不放过。然而,第一轮他没找到什么可疑之处,再从头开始。他的手摸向死者的后脑,停在那儿不动,接抬头看向北影寒,目光沉静似水。
北影寒面不改色,依然淡漠得如同秋水长天。
绝情公子又验了一轮,声称没有发现外伤,也没发现什么隐疾。
苏轻亦的眉心蹙得更紧了,怎么会这样?
方才,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深怕遗漏了什么。对了,在第二轮检验的时候,他的手在死者的后脑停顿了一下,还看向北影寒,有古怪!
“大人,请允许我看看陈彩玉。”
“看吧。”张大人见北影寒没有反对,便准了。
苏轻亦蹲在尸首旁,手指轻触死者的脸,不知日苏灵镜有没有验尸的功能,只能试一试了。
没有验尸的功能,不过日苏灵镜给她一个答案:陈彩玉之死,并非因为美容霜。
接着,她的手伸向死者的后脑,轻轻地摸索。
好像有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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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来仵作,二人合力把尸首翻起来,露出后脑。
在死者后脑与脖颈的地方,有一个极为细小的针孔,她问仵作:“以你验尸多年的经验,这是不是长银针刺入后脑留下的针孔?”
仵作非常汗颜,没想到这个姑娘的观察力这么厉害,注意到这么细微的地方。他回禀道:“大人,从遗留的针孔看,死者真正的死因是,后脑被人刺入长银针而致死。凶手很聪明,死者断气后,把长银针取走了。”
“绝情公子,看来你的医术还不如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子呢。”
苏轻亦冷冷地讥讽。
可以断定,绝情公子发现了这个针孔,以目光无声地询问主子后,选择了沉默,当作没发现。
而北影寒之所以不让下属说,就是要看她被冤、害死人这场好戏。
绝情公子甚是尴尬,“苏姑娘不愧是苏太傅的孙女,聪慧无双。”
北影寒不动声色地饮茶,可惜了,看不到她被收押大牢、蒙受冤屈的样子了。
五姨娘懵了,宝贝女儿是被人用长银针刺死的?是什么人这么恶毒?
“大人要为民妇的女儿抓到真凶啊……”
“大人,陈彩玉之死,与我无关。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苏轻亦语声寒凉,至于陈彩玉是被什么人害死的,她才不管呢。
既然两个案件都与她无关,张大人就让她走了。
她转身的刹那,看向北影寒,唇角微勾,眼风轻蔑,好似极为不齿他的行径。
其实,绝情公子很不明白爷的心思,不久前,爷在街上听闻有人状告苏家五小姐,便走入京兆府听审,把京兆尹张大人吓得屁滚尿流,还极力置她于死地,太不可思议了。
说实话,这不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风度与气量。爷为什么这么对待苏姑娘呢?
看了一场戏,北影寒心情不错,离开京兆府。
“爷,回府吗?”绝情公子见他不上轿,径直往前走,有点摸不着头脑。
“许久不在街上走动了,今日走走吧,顺便体察民情。”
北影寒步履轻逸,徐徐而走,眸光浮光掠影地掠过热闹的店铺和人潮,似乎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人事能吸引他的目光。
绝情公子明白了,爷心情好着呢。
眼下快午时了,他提议道:“爷,不如去松鹤楼用午膳吧。听闻松鹤楼出了新菜式,好像是松鼠桂鱼来着,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呢。”
北影寒淡淡道:“那就去尝尝。”
主仆俩步行到松鹤楼所在的那条热闹的街,身后跟着一个人,他们没有察觉。
忽然,北影寒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凌厉的叫声:“北影寒!”
他止步,然后转过身,还没看清楚叫他的人是谁,便有一泼冷水迎面袭来。
哗的一声,一盆水正中靶心,悉数泼在他身上。瞬间,他的深紫轻袍湿了,还挂着两片菜叶子,俊美无俦的脸庞滴着酸臭无比的水,他整个人好像刚从一大桶馊水里捞出来似的,狼狈极了。
这是馊水!
绝情公子震惊得头皮发麻,完了完了……
可是,让他震惊得下巴快掉了的是,泼馊水的人是苏姑娘。
北影寒挺身直立,僵成一尊千年不化的石像,冒着冰寒的气息。
绝情公子从他的凤眸看见了诡谲骇人的魔性,爷像是从九幽地狱上来的恶魔使者,全身上下散发出毁天灭地、令天地为之变色的可怕魔气。
苏轻亦把空盆子扔给旁边的一个酒楼伙计,朝那个全身酸臭的僵化男子笑起来。
那样明媚灿烂的笑容,仿若盛开的向日葵,却充满了浓烈的挑衅与复仇的快感。
尔后,她转身,扬长而去。
极品贱男,欢迎来报仇!姐等你放马过来!
反正他已经当她是一只有趣的玩物,会时不时的逗弄她、折磨她、陷害她,那么她也没必要手下留情。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看谁的本事大。最后鹿死谁手,走着瞧!
北影寒盯着渐渐远去的那抹倩影,雪颜越来越寒,宛若被极地冰川的万年冰雪封冻住了,他的手掌骨节啪啪啪地响,几乎弄断了手指。
死女人,下一次,本座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
……
苏轻亦向北影寒讨回了一点利息,心情还不错,眼见着已经是午时,便进了一家酒楼,点了几样美味可口的菜肴,吃饱喝足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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