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人相视一笑。忽然,赵嬷嬷担心道:“如今满城皆知,二小姐被狐妖附身,活活被打死,只怕咱们苏家的声誉会一落千丈。这可如何是好?”
苏老夫人看向外面的眼眸幽深无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苏家真要在绍谦手里败落,我又能如何?只盼着小辈的争气些。”
虽然苏冰歌是嫡女,但因为被狐妖附身而被众多百姓打死,声誉毁了,因此丧事并不隆重,于次日发丧。苏轻亦、苏冰烟都尽了姐妹的情谊去送葬,哭得最伤心的是苏冰舞,哭了一路。
沈氏一夜未睡,根本起不来,一直在床上躺着。
苏冰舞回来后,去看望沈氏,但因为身子又乏又累,待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回去歇着了。
陈嬷嬷送膳食进来,揪心地劝道:“夫人,多少吃点儿吧。您不能让自己垮了,您还要保护大小姐呢。那两个小贱人虎视眈眈,您再这样,如何应付那两个小贱人呢?”
沈氏一想也对,歌儿已经去了,她再怎么伤心歌儿也不会回来,接下来最要紧的是保护舞儿。她只剩下舞儿了,舞儿绝对不能有事。
“放着吧,我待会儿吃。”她拿了丝帕擦拭眼角、脸上的泪痕。
“夫人想开了就好。”陈嬷嬷伤心地叹气,“夫人趁热吃了吧,回头早点歇着。奴婢还有点事要忙,先去忙了。”
沈氏点点头,让她去了。
沈氏略略收拾一下,坐在案前慢慢地吃燕窝粥。
这会儿想开了,还真觉得饿了,因此,她把一碗燕窝粥吃得干干净净。
“母亲,烟儿来看你了。”
这声音轻柔娇脆,含着愉悦,听着让人觉得这人心情正好。
沈氏转头看去,但见苏冰烟堂而皇之地走进来,娇美的眉目似笑非笑。沈氏见她如此神色,面色一沉,不悦道:“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母亲心情好点了吗?”苏冰烟坐在她身边,秀眸无辜地扑闪着。
“你说的什么话?”沈氏忽然想起她在公堂上说歌儿生饮鸡血,是这个小贱人害死歌儿的!
“烟儿这是关心母亲呀。二姐今日入土为安,母亲没去送二姐最后一程,想来二姐会死不瞑目的,说不定这会儿正在荒郊野外哭呢,哭得那个凄惨可怜哟……”苏冰烟俏皮道,还模仿苏冰歌双手揉眼哭泣的动作。
这阴阳怪气的话,沈氏听了,顿时大怒:“放肆!”
苏冰烟丝毫不惧,反而叹气道:“母亲,烟儿只是可怜二姐,二姐被诬为狐妖,又被百姓活活打死,死得这么惨,最后入土为安的时候,亲娘竟然不在身边,竟然看都不想她一眼,太可怜了。若是烟儿,一定会哭晕的。”
亲娘两个字,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劈中沈氏。她全身僵住,讷讷地问:“你说什么?”
“你问的是哪句?我说了很多句呢,是亲娘竟然不在身边这句吗?”
“你不是说你娘把歌儿和兰儿掉换了吗?”
沈氏极度的震惊,双臂发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冰烟娇声一笑,“我说什么,你都相信吗?世上竟然有你这样蠢的娘,三言两语就被人骗了,对亲生的女儿不管不问,不理她的死活,女儿死了也不去送最后一程。二姐太可怜了。”
这冷嘲热讽的话,一字字、一句句,似一支支利箭刺入沈氏的胸口,万箭穿心,全身剧痛。
痛得喘不过气了。
她的脸庞白得下人,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气,嗬嗬嗬……
她竟然这么蠢,被苏冰烟这个小贱人三言两语给骗了!
她竟然这么蠢,不相信歌儿是亲生的女儿!
她竟然这么蠢,对歌儿不管不问!
她竟然这么蠢,害死了歌儿!
啊……
苏冰烟冰冷地看着她,大仇得报的感觉就是这么爽、这么痛快淋漓!
“母亲,我娘根本没有临终遗言,那都是我瞎编的。”苏冰烟的秀眸盈盈含笑,那微笑却是淬了毒,阴毒狠戾,令人崩溃,“你们害死我姐和我娘,我就是要让你和大姐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母亲,这滋味如何?是不是很美妙呢?”
“小贱人!”沈氏死死地盯着她,全身剧烈地颤抖,咬牙切齿的声音也颤抖得厉害。
“这么多年来,我娘为了我和姐姐能平安长大,能嫁一户好人家,对你忍气吞声,尽心尽力地伺候你。你表面对我们很好,暗地里不知做了多少阴私事,千方百计地作践我们。这些小事也就算了,反正我们是庶出,我娘是妾室,斗不过你们。可是,我们并没有做对不起你们的事,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苏冰烟冷酷、怨毒的目光剜着她的眼、她的心。
沈氏死死地瞪着她,狠厉得好似要把她抽筋扒皮。
可是,巨大的痛折磨着沈氏,让她痛不欲生。
苏冰烟温柔地笑,却让对方觉得那么的冰寒蚀骨,“母亲,我明白无误地告诉你,我是回来报仇的!接下来,不是你,就是大姐,你们准备好了吗?”
沈氏几乎咬碎自己的一排银牙,“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那就拭目以待。”
苏冰烟轻笑着离去,那笑声,嗜血得可怕。
沈氏紧绷的神经断了,惨白的脸庞撕裂了,小贱人魔性的笑声不断地刺激着她。她发狂般的冲出去,声嘶力竭地大喊:“小贱人!我杀了你!”
苏冰烟走到外面,正要下台阶,听见声音,迅速往旁侧闪避。
她这么一避,沈氏就扑了个空,直直地往台阶下栽倒下去,砰的一声闷响,她重重地扑倒在地,活脱脱一只八爪鱼。
由于今日苏冰歌出殡,所有下人都去帮忙善后做事,这会儿这里倒是一个下人也不见。
“哎哟……哎哟……”
她惨烈地叫着,摔得脑子发晕,晕头转向。
苏冰烟好心地搀扶起她,“母亲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要不要烟儿扶你回房?”
沈氏恼恨、气急地推开她,“不用你扶!”
然而,苏冰烟一松开手,她就软软地倒下去。
“母亲,你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这么固执吗?太固执,只怕会害死自己呢。”
苏冰烟云淡风轻的声音充满了嘲讽,忽然,她惊讶而调皮地眨眸,“母亲,你破相了。额头磕出一道不小的伤口呢,鼻子、下巴都有擦伤,喏,手上也有呢。”
沈氏下意识地摸了摸,难怪这些地方火辣辣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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