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跑进拐角处之后,那些人并未追来。
明程靠在墙上,缓和着胸口急喘的气息。
来来往往的人从她身边走过,撞下被她护在怀里的包袱。
下一秒,包袱里的东西便散落一地。
明程迅速捡起自己的衣物放回包袱里,然而,却发现那些衣物当中多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信封。
明程从她常穿的一件衣裙里层中,抽出信封,只是在看见信封上醒目赫然的两个大字时,眼底明显闪过一丝讶异。
信封上只有两个字:休书。
那
是萧珩的字迹。
“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然今吾萧珩与妻明程,二心不同,难归一意,故立此休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
原来
他……
知道自己要走,一直都知道。
明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在原地怔立许久,然后毅然决然地收起那封休书,装在信封之中,然后放进包袱之内。
这原本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不是吗?
“这个看起来似乎更配你。”
拥嚷吵杂人群中倏然传来一阵轻扬温煦之声,好似深山清钟,微沉盈盈,似要平息周围一切纷扰浮躁;又仿若风过流云,安静浅和,让人忍不住驻足停留。
那声音,明程再熟悉不过了。
回眸相望的那一刻,明程几乎是屏住呼吸,她害怕,害怕不是他,又害怕他会再次离开。
是他!
即便再如此拥挤不堪的人群中,即便他穿着一身平常百姓的衣衫,即便未戴玉冠,未着华服,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个她念了三年的男子,那个承诺要一辈子帮她抚平蹙眉的男子,那个叫她子清的亭溪公子。
明程眼眶微湿,几乎就要不顾一切地朝他奔去,可却在一瞬间,迈出去的步子生生地停滞在了原处。
“来,我帮你戴上。”
倒逆的光影渐渐消散,他身旁的那一袭素衣佳影越来越清晰。
秦兰娇羞垂首,看着脚下,笑靥如花;
而他眉目含笑,望着佳人,含情脉脉。
明程僵硬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抹耀眼刺目的温柔,像是一把刀子插进了明程的眼郑
勇气,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顷刻崩塌。
他就在站在那,离自己不过两丈之距,可偏偏就是这两丈之距,像是隔着烈焰火海,绝逼深渊,巷口处,倩影微动,那一步,她终于没能跨出去。
裙摆微起,墨发飞扬,阳光下的最后一次凝眸,潸然泪下,伤痛淋漓。
这三年来所有的相思执念,遗憾不舍,终究只化为如今一个痛涩的转身,一次绝然的离开。
这种疼痛,仿佛是在告诉她,那个人,他不属于你了。
“你们看!她在那!”
“快追!”
明程没有时间去悲伤,拿起包袱,迅速向前跑去。
可才跑出两步,便被人从身后捂住嘴巴,强行靠在一个墙角处。
“别话。”
耳边传来那饶声音和气息,让明程一愣。
萧珩见那些人跑了过去,才放开她,“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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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明程抽出自己的手,和他保持距离。
如果没记错,他已经把她休了,他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我路过,不可以吗?”
明程看了他一眼,“那还真是巧了。”
萧珩见她没受伤,悬着心才稍稍放下来,“你是个傻子吗?站在那巷子口那么久,是等着被抓是吗?!”
明程剜了他一眼,把包袱一把扯过来,“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别跟着我。”
“喂!”萧珩拉住她,“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明程冷声一笑,“噢?豫王殿下想讲什么道理?我洗耳恭听。”
“你觉得你要是死在这潼城,我如何脱得了干系?”萧珩强压怒火。
“如果我记得没错,我与殿下现在应该没什么关系了。”明程冷不丁地回道。
萧珩怒极反笑,“明程你别太过分了,我告诉你”
话,嘎然而止。
萧珩看着她手中的那封休书,半晌不出一个字。
“二心不同,难归一意,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这可是殿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难不成还想反悔。”
明程见他不话,便讲那封休书折好,正准备放进包袱,却又猛地被人抽了出去。
“我反悔的事,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件!”
眨眼之间,那封休书便在萧珩手中被撕了个粉碎,轻轻一抛,那些纸片便随风而去,寻不到半分影踪。
“萧允煦!你”
“嘘!”
萧珩谨慎地朝远处看去,见那些人又折了回来,便赶紧拉着他跑向别处。
“现在怎么办?”
明程焦急地问道,城门和客栈方向的路俨然已经被那些人给堵死,他们现在进退不得。
萧珩看了看渐渐黑沉的色,拉着她朝另一条路上跑去,“走。”
那条路,王黎跟他提过,是一片人迹罕至的树林,应该能避过今晚。
“这个潼城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一个阎罗地狱。”萧珩轻飘飘地回道,却见她有些紧张害怕地拽着自己的衣袖,语气便难得的缓和下来,“放心吧,捱过今晚,就没事了。”
“今晚?为什么是今晚?”
“因为今晚就是潼城一年一度的杀戮庙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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