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不该叫你哥哥喔,”华若凝仰着脏兮兮的小脸儿,眨巴眨巴她的大眼睛:“该叫叔叔的。”
“我怎么就这么老了?”郑七正仔仔细细地理着衣服,刚刚为了把这堆破瓦碎砖搬开,可是费了他不少力气,连衣服上都蹭上了灰土。一听华若凝这“天真”的话语,他立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蹲在她的面前,比她矮了个头,现在换做郑七仰脸看着她了。
“嗯---”华若凝皱起小小的眉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长得真好看,比我师父好看很多喔---”然后她就拿着她的小脏手,轻轻地在郑七的脑袋上拍了一下。
郑七一脸黑线:道观里统共就一个大师级别的人物,能随意收徒的也就是一个华子衿,华子衿少说也有个三十几岁,呸!
从北山上下来可是要费一番力气的,华若凝一脚踢下去一个圡蛋子,蹦蹦跳跳地在前头走着,郑七跟在后头,背着手瞅着她活蹦乱跳的身影。
“这寒冥观的道长可实在是有趣---”郑七一边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边开始转脑瓜:“居然收了个这么鬼精鬼灵的徒弟,还是个女娃娃,看来大哥让我在这帝京到处转转是有道理的,谁知道还能挖出来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喂,郑七---”华若凝忽然回过头:“你来北山做什么啊?”
“什、什么?”郑七突然被打断了思路。
“对啊,你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跑到北山干嘛---”华若凝仿佛揪住了他的什么把柄一样,一脸坏笑。
“我去净月潭钓鱼---”郑七一把拎住她的耳朵:“然后找你师父去告状,他徒弟跑上山了。”照理说,这道观自然是不准徒弟四处行走的,更何况这还是个小丫头。
“喂喂喂我明明是被撵过来关禁闭的---”华若凝一边揉着耳朵根一边不服气道。
“那你肯定也是闯了祸,不然怎么就被撵到这个地方关了禁闭---”郑七回头瞅了瞅那灶房的废墟:“好好一个寒冥观怎么搞了个这么破破烂烂的地方做禁闭室。”
“嗐,今天新来个好像是我师父的朋友,”华若凝没心没肺地说:“他可是跑了大老远才找了这么个小破庙儿给我扔进来的。”她翻了个白眼:
“对喔,我叫华若凝。”
“?”郑七一脸困惑地盯着她:“难道你是华道长的女儿?啊!你干嘛踩我?”
“你过分!!!”华若凝狠狠地踩了郑七一脚:“他是我师父!师父你懂不懂!”她气哼哼地说:“华子衿那个花狐狸,是你爹才好!”
“……”郑七委屈:我就随口一问嘛,都是一个姓氏我好奇一下又怎样吼,无语!
“你没有糖饼吃了!”华若凝气鼓鼓地往山下走,腮帮子鼓出来一个球。
“别躲了,郑清。”郑七好笑地站在原地,随即又收起笑脸,没头没脑地丢出来一句话。远处一从灌木颤抖了两下,窸窸窣窣地冒出来个人脑袋,一脸懵地看了过来。
“七、七爷---”郑清赶紧连滚带爬地跑过来,一张黄脸现着几分被人戳穿的不好意思:“七爷有何吩咐---”
“我之前吩咐你,我自己去后山走走,你在寒冥观里头等着---”郑七的声音一下子冷了几分,透出不怒自威的含义。
“七爷啊,您这不是为难小的。”郑清瘪着一张嘴:“上头可是吩咐了,要小的寸步不离地跟着您。”
“诶呦---”郑七啪地一声拍了一下郑清的脑壳,郑清捂着脑瓜委屈道:“爷您又凶我,赶明儿可不跟着了,出来跑腿跟班儿没有赏钱就算了,回头还得挨顿打。”
“郑澈可比你机灵,”郑七说着又打了一下:“郑澈要是跟着我,我肯定是发现不了---”郑清的脸色明显抽抽了一下。
“原来郑澈也跟着呢---”郑七注意到了这么个小小的细节,愉快地勾起嘴角:“澈儿---让小爷瞧瞧你在哪个土坑子里头趴着呢---”
“打扰爷清闲了---”刚刚长出来郑清的那从灌木旁边的石头后边蹦出来一另一个黄脸汉子,简直和郑清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郑澈挠了挠头:“哥!都怪你!猪队友吼,一个眼神就给我卖了!”
“明明是咱们七爷---”郑清抱了抱拳,显然要开始彩虹屁了:“七爷目光锐利,武功高强,明察秋毫嘿嘿嘿嘿嘿---”
“就凭清儿嘴甜,”郑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一会儿我去城北,你回去练功---”
“去城北”这三个字可不简单,郑清脸上狗腿的笑还没消下去,立刻就换上了一副哭丧脸儿。
“谢谢爷!!”郑澈赶紧磕头,顺便还没忘记朝他那个倒霉哥哥幸灾乐祸般地挤了挤眼睛。
“去城北”,城北有什么?难不成这晋安也有:“城北徐公美这一说?”
不不不不不,晋安的城北可没有什么貌若天人的徐公,生意兴隆的青楼妓院倒是有那么几家,这郑七所指的,便是那有名的忘忧园。
那忘忧园是前朝留下来的地方,先进门去时去只觉着是清雅宁静的园林,往后探查才知道这院中自有乾坤。绕过弯弯曲曲细水长流的小河,走过那枝奇叶异的古梅树,才看的见那三层高楼、仿佛宫殿一般的建筑,碎玉落盘般的琵琶声,高山流水般的古琴音,叮叮咚咚的扬琴,还有后院偶尔飘过期期艾艾的箫声和如泣如诉的埙;勾人魂魄的娇声巧笑、摄人心魂的软语呢喃,着实是人间销魂处,销金窟。
“七爷又来了---”
“七爷今日点些什么酒?要听琴还是琵琶?”
“七爷可算来了呢,奴家新学了那上梁的洛神舞,不知七爷肯不肯赏光来房中---”
一进那忘忧园,郑七郑澈便马上陷进一片莺莺燕燕的脂粉气中。
老鸨早已换了人,带着翠色宝珠粉绢花儿的段三娘扭着腰臀迎了过来,散开了几乎抢着头要钻进郑七怀抱里的姑娘。
“七爷今晚好兴致---”段三娘一身媚骨,转着就给郑七飞了个媚眼:“还是老样子?醉花阴美人笑?”这郑七,一看就是这忘忧园的常客,连基础菜单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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