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暖!”完颜晟只知道薛如忱是中毒了的,却并没想到自己会撞见毒发的样子,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忍不住慌了神,下意识地去拉杜暖的手臂。
杜暖是不在意的,她并不认为薛如忱是真的中毒。
装得可真像,说吐血就吐血这本事一般人怕是也学不来,她心里咒骂着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上前在他的腕脉上一搭,心中却忽然慌乱大作。
不是装的,这一次不是。
杜暖沉着脸反复确认,却被迫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薛如忱确实中毒了。
不仅如此,这毒性很烈,比梁念安的情况还要严重许多,而且,这毒在他的身上存留时间并不短,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方法压制了许久,此时聚于一刻而,愈猛愈烈,一时难以做出诊断。
看来这一切都是早已算计好的。
原来他又是吐药,又是假装昏迷,又是假意道谢,全是在捏着时辰,算准了要赶在这一刻当着完颜晟的面毒发。
好计谋,算得这样准,难不成他身上的毒是他自己下的?杜暖忍不住开始怀疑了。
紧接着,更加令人惊恐的可能在她的脑海中出现了。
如果说之前在宴会上中毒是完颜朔青的过错,那么如今在国公府别院,圣上的面前再次毒发,就是她杜暖医术不正的失误了。
好一个一箭双雕。
杜暖恨得牙根痒痒,薛如忱这一招棋行险路安排得是极妙,一个苦肉计便将她和完颜朔青穿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还是两只彼此不对付的蚂蚱。
今日一见面时,完颜晟就对她面色不善,自己虽然不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尊大佛,可是却不得不因此而小心翼翼,完颜朔青向来对她严厉,责罚永远多过于赏赐,而且杜暖刚刚注意到,自从薛如忱中毒的消息传出后,完颜朔青离开了熙园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且不提这些,更糟糕的是,如果完颜晟真的与摄政王私有不和,自己又被误认为是摄政王的党羽,而完颜朔青却怀疑是自己故意在他的宴会上投du嫁祸。
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最坏的情况,杜暖觉得头ding的血都凉了。
事不宜迟,该先紧着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处理了。
“圣上,亲王殿下身体尚弱,还需静养,不宜激动。”她的声音出奇地冷静沉着,连带着慌里慌张的郑清都一时住了嘴:“殿下所中之毒,毒性甚强,臣还要为殿下施针解毒---”
完颜晟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还紧张地盯着薛如忱泛着青灰色的脸,脚下似乎挪不开步子。
“安公公,劳您大驾---”杜暖伸手请道,她首先要将薛如忱的情况稳定下来,其次是一定要弄清楚,他这有毒的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今日这一出戏究竟是演给谁看,又是为了将哪一位拖下水。
安公公会意,不等杜暖把话说全,便伸手扶着那惊魂未定的小皇帝,立刻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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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晟前脚被安公公带出房间,杜暖后脚就变了脸色,和主子一唱一和配合刚好的郑清看着她逐渐冷下来的表情,眼神忍不住有些心虚。
“没人了。”杜暖故意挑了几根粗一些的银针,捻在手指间把玩着:“说说,你主子吃的什么药。”
“啊??”这一问可给郑清问住了,自家主子来之前只吩咐过自己要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至于吃了什么药…他可是真的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杜暖挑了挑眉毛,拿着银针比在眼前,像是要将再度陷入昏迷的薛如忱当成靶子,狠狠地将针戳上去。
“对对对小的的确不知道。”平时絮絮叨叨碎嘴个没完没了的郑清此时安静得像一只呆呆的鹌鹑,只敢小心翼翼地看着杜暖的脸色。
“哦?”杜暖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将手里的银针放下,换上了另一根更长的针,她眯起眼睛,意味深长道:“这下可遭了,本观也不知是什么毒,只能叫你家主子等死了可怎么办。”
!
此话如晴天霹雳,一下子劈中了郑清管理舌头的脑筋,于是话匣子又打开了,而且是变本加厉地、倒豆子一般打开了。
“不不不不不杜观主你怎能如此狠心?”郑清瞪大了眼睛:“我家主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为难于他。”
“都说修道之人心软向善,更何况医者仁心,杜观主这难道是要违背自己所信仰的道义了?”
“观主就算不看在我们主子可怜的份上,也要看一看圣上的面子,怎能这样见死不救呢---”
“……”
这一串絮絮叨叨不停不歇的责念,杜暖的脑海里只反应过来一句:“谁跟你将修道之人心软向善了,找菩萨出门左拐去南大寺。”
郑清这喋喋不休的一串zhi问和牢骚吵得她脑仁疼,杜暖咬着后槽牙瞥了躺在********毫无生气的薛如忱,想到自己或许被这披着人皮做着狗都不屑的事情的家伙算计了一番,顿时觉得气血上涌,只想一锤子送他上西天。
不行不行,她可不能为了这么个狗东西被关进大狱里。
杜暖深深地吸了口气,暗暗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做。
要怎么做才能在全身而退的基础上反将他一军呢?杜暖的歪心眼转了那么一会儿,忽然眼前一亮,计上心来。
刚刚传出来什么毒性甚烈、性命垂危之类的话,无非就是故弄玄虚,在装腔作势罢了,左不过是薛如忱为了达到目的编出来的鬼话。
那她杜暖怎么就不能编呢?
既然他薛如忱会步步为营,逐一算计,她杜暖便见招拆招,与他周旋。
你说你病?好,那本观就将你传得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她倒是很想瞧瞧,到底有多少人会因为这样的消息躁动不安。
杜暖想着,三下五除二将薛如忱的衣服扒得只剩下一件薄薄的中衣,如法炮制将用在梁念安身上的那一套针法搬到了薛如忱的身上,又报复一般选了最粗的银针封住了几处穴道,替他护住了心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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