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的时候途径官府,衙门附近站着许多前穿着黑蓝相间的捕快服饰的人,已然是严守的模样。
众多衙役里匆匆跑出一个人,他拦住胡家的牛车,对着胡老爹鞠了一下。
这是红英的哥哥,胡盛,因为胡有田毁亲胡家为了补偿族长家就托廖先生的关系,把胡盛弄到衙门捧饭碗,两家的关系嘛,随着胡盛每次穿着这身官皮回村,自然而然的修复了。
红英也被他这个混得开的哥哥嫁到城里来,听说日子过的不错。
胡老爹下了马车与胡盛寒暄:“刚才还跟孩子们说你,这会儿就遇见了。”
胡盛探究的目光扫了一圈,拉着胡老爹往一边走了走,声音不高不低道:“送回去的信我爹没跟你老说?怎么就来了这么几个人?”
胡老爹:“信廖先生看过了,说不易争那个虚名。”
这事儿还得从半月说起,胡盛把靠山屯建立学堂,全村穷苦大众齐心合力供养孩子读书的壮举跟县老爷上报了,穷山沟里出样的事儿显得尤其珍贵,县老爷的意思是让靠山屯的学子都来参加这次的县试,意在他平淡无奇的官衙中添一笔色彩。
但廖先生说:树大招风,会让人心浮躁。
胡老爹深信不疑,回绝了胡盛一次,在来信他就没理。
胡盛翻着眼珠子叹气,狠狠撸了一把脑袋上的疤瘌,一脸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道:“读书是为了啥?咱村说的好听是仁义,这在当官的眼里还不如个屁,咋就敢博了县老爷的面子嘞?”
是博了人家的面子还是博了你的面子?
“你小子是做了官,瞧不起村里人了。”胡老爹平平淡淡陈述,不愿意多呆就要走,他还有好多事儿呢。
“这多冤枉,”胡盛拉住胡老爹,问他有下脚地儿没有。
“有了,你安心当差,甭惦记了。”胡老爹抬抬胳膊,上了牛车,让赶车的胡有田赶紧走。
牛车尾,胡小满盯着阴脸的胡盛看了会儿,就没兴趣了。他一个官差翻不出大浪。
“小满,”朱子修抬抬下巴指着一边的鸟笼子,“怎么还带着灰妹?”
胡小满:“要给李显那边通信,我就把它带来了。送你那几只呢?又养死了?”
“嘿嘿——”朱子修嘿嘿笑:“就死了一只,其它的好着呢,就是你干娘,看见那几只小东西就念叨你,说你也不去看她。”
“等会儿级去,”胡小满言简意赅的把楚将军去靠山屯的事儿说了。
“我听说了,”朱子修脸上的笑意消失,“楚将军英雄盖世,但英雄也有不好的地方,我真怕你出点什么事儿。听说的时候晚了,要不然我一准杀过去保护我的好妹妹。”
他揉上胡小满的小脑袋,唏嘘:“我家小满漂亮让人不放心呢,丑点就好了。”
胡小满失笑:“你是好哥哥眼里看妹妹,我这小模样顶多算小家碧玉。”
她跟朱子修这个大自己很多的人更有哥哥妹妹的感觉。
“你说的过分谦虚就是骄傲,是你这样的吗?”朱子修想到什么哈哈笑着调侃。
一路穿过小巷到了租赁的小院子,进门就是一架极茂盛的葡萄架做就的影壁,宽敞的大院子里干干净净,三面回廊处都是房间。
一行几十个人活过来似的涌进屋里,胡小满看着孤孤单单的身影皱眉。、
她问胡老爹:“胡兔娃怎么也在?”
常小娥的儿子在很多方面,注定得不到公平的待遇,但不是胡小满戴有色眼镜,是这小子书读的一塌糊涂不说,还以欺负人瞎捣蛋为乐,廖先生气的掀桌。
胡老爹像是怕胡兔娃听见,拉着胡小满往一边走,“是姓常的那个货不顾脸面跪着求来的,说是要开开眼界。里正也跟廖先生说了情。”
心里最膈应的其实就是胡老爹,那个女人一度让他觉得耻辱,提起来就想吐口水,脑门上的青筋乱蹦,所以一律用‘那个货’或‘姓常的那个货’称呼。
胡小满点点头,不问了。她大多数的时间在山上,村里那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别人不说她根本不知道,但胡里正对俏寡妇的维护之情,脑瘫也能察觉。
她好不负责任的道:“那孩子戾气太重,您多注意,别让人着了他的道。”
“他敢——”胡老爹当下就气的瞪眼,“我宰了他,要不是廖先生顶不住,我跟不会让他跟来,什么东西。”
慢慢在院子里晃的胡兔娃听不见他们再说什么,但他不瞎,别人厌恶的目光跟刀子似的。
朱子修领着胡小满在院子四处转了转,俩人就出来,要去拜访朱子修爹娘。
接过胡小满手里的包袱,朱子修歪着头看她:“让我猜猜你带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嗯,是血燕还是铁皮石斛?都跟你说了少往山里去,太危险了。你怎么老不听话呢,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了。”
这也是她能拿出最好的东西。胡小满笑笑不接话,让他接着猜。
“既然来了就在家多住几天,别跟李显说,那小子是个坏东西。”
他跟李显始终对付不来,见了面就针尖对麦芒,但俩人一个书院,见面的机会多得很,比跟胡小满相处的还多。
沿着青砖小道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胡小满难的有这样的闲心,时不时的走走停停。
“喜欢什么跟哥哥说,”朱子修拿这个根木簪子朝少女头上比划。找了个刁钻的角度插到乌发中。
胡小满晃晃头,把簪子摘下来,端在手里毫不客气的瘪瘪嘴:“你这样的眼光也就只能给男孩子买东西,这发簪明显就是男子的,你出门带眼睛了没。”
“谁说的,”朱子修看向点头的小贩,回过头看又瞅着簪子看,十分肯定道:“这簪子特别配你,买了。”
小贩立马喊道:“给你便宜点,就二两银子。”
‘啪’朱子修把簪子夺回来排在摊位上,两条眉毛快亲到一块儿了。
他道:“你当我是冤大头啊,这么点儿木头棍子你还要二两银子?你还是去抢劫来的实在。”
他穿的光鲜亮丽很是骚包,一看就是冤大头,小贩看走了眼,改口说一两银子。
讨价还价一番,三十文成交。
他挺得意,把簪子死活要插在胡小满头上,怎么看怎么满意,自夸道:“怎么样小满,哥哥还是很会居家过日子的吧。”
胡小满顶着难受的头,真想把枯木枝子戳他眼睛里,让他做个真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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