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方亮的志趣却在悄悄发生着改变,他不再沉迷于诗歌,医院繁重的工作和家庭沉重的负担已经让他无心读诗更无暇写诗。他对诗歌的爱好似乎只停留在学生时代,只为给无法安放的青春寻找一个载体,随着大学毕业走入社会,特别是恋爱婚姻家庭三步曲完成之后,他的情趣迅速转移到日常俗务当中。自己不写诗也便罢了,对崔雨虹的诗歌创作热情常常表现出漠视,有时甚至泼冷水。这让崔雨虹有些不开心。她内心中觉得,方亮变了,变得不像过去那样爱自己懂自己了。诗人的创作灵感需要爱情滋养啊,没有爱情,又何来创作激情呢?
这天晚上,小清晏熟睡了,方亮倚在床上,捧一本西医的大厚书在认真研读。崔宇虹洗漱完毕,揭下了敷好的面膜,还给身体喷了一点点似有若无的法国香水,然后,靠着方亮身边坐下来,用下巴拱了拱他的肩膀,温柔地说:“亮哥哥,不看了嘛,陪我聊聊天儿好不好?”
方亮放下手中的书,用手轻轻摸一摸崔雨虹光滑细腻的脸颊,说:“小雨点儿,你先睡好吗?明天省内同行要来我们院开展中西医结合治疗高血压的学术观摩活动,这个项目是主任和我共同搞的,主任作主旨发言,临时决定让我也介绍一下临床应用情况,我得抓紧准备准备,强化一下西医诊疗知识,到时候不能掉链子啊。”
崔雨虹嘟起嘴,悻悻地说:“好吧,那我先睡了。”
崔雨虹说,这是方亮第一次拒绝她的主动示爱。“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啊,甭管是期末考试还是论文答辩,也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天寒地冻,约好的见面时间他从来也不会爽约。这真是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又过了几年,方亮因为工作业绩突出,被破格提拔为中医院内科副主任。中医院还以成本价给他解决了一套100平方米两室一厅的住房,就在医院南墙外,一来奖励这位青年医生的工作成绩,二来也为了紧急情况时出诊方便。崔雨虹的同事朋友同学都说,雨虹你真有眼光,找了这样一位青年才俊。言外之意是,崔雨虹高攀了这位方主任。崔雨虹心里不服气,他是青年才俊,我也是着名诗人啊,他出学术专着,我还出了一本诗集呢!
医院整天有忙不完的事,崔雨虹的办公室工作倒是无比轻松,所以,洗衣收拾家买菜做饭接送小清晏去幼儿园一应事务全部由崔雨虹承担下来。崔雨虹是个手脚麻利做啥像啥的女人,做这些琐事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最让她难以接受的,还是感到与方亮的情感越来越疏离。方亮回家除了看书就是上网,研究的都是崔雨虹一窍不通也毫无兴趣的医学方面的问题,再不是当年那个热血沸腾诗情澎湃的翩翩少年。
实在忍无可忍时,崔雨虹也会抱怨:“方亮,求求你,能不能别总把医院呀患者呀疾病呀的带到家里来说,多膈应人啊!”
“人吃五谷杂粮的,哪能不生病,哪一个人能离得开医院和医生?你写诗,我看那才真的叫无病呻吟呢。”方亮说。
“你胡说,鲁迅、郭沫若,柯南?道尔,还有好多好多当代作家,不都是弃医从文的吗?你敢说他们都是胸无大志无病呻吟?”崔雨虹不服气地反驳道。
“好吧好吧,作家,诗人也很伟大行了吧?雨虹女士,我不反对你写诗,说不定某一天我家真产生了一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呢!但是,也求你别总干涉我致力于庸俗的治病救人医学研究好不好?”
在崔雨虹听来,方亮说这番话时带着明显的讽刺意味,这让她感到很伤自尊。这是他们的感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儿子上幼儿园后,崔雨虹不再像前几年那样忙碌。那个时候,也正是熟女崔雨虹人生最光彩照人的阶段,春水荡漾,春花盛开。青年医生方亮却依旧整天埋头在医疗工作和课题研究中,辜负了这大好春光。崔雨虹已经隐隐地感觉到,方亮这道篱笆再也圈不住她一颗躁动的春心,她这一树的红杏是注定会有一枝两枝开出墙外去的,偷采这花枝的,不是张三,便是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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