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稍年轻的寡妇凑了上来:“我呸,范蠡他配吗?夫差宠了西施十七年,可他范蠡呢,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益,将心爱之人拱手相让,这叫什么事啊!”
“家国兴亡自有时,吴人何苦怨西施。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一个秀才低低吟道。不过这里站的绝大多数是目不识丁的老百姓,并不能听懂秀才话里的含义。
“这些天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京城完全被封住了,连郊外卖菜的乡民也进不来,听说凌湖边的七王的竹园也被砸得稀巴烂,章妤帝姬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啧啧,那‘遗诏’你们都瞧见没,我不识字,但也大致知道内容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瞧瞧,瞧瞧,我说什么来着,七王估计就是吴淑妃的儿子……吴淑妃未出嫁前我表嫂家的老婆婆还见过呢,经常到她家里去讨花样,据说长得和七王是一模一样!”小贩压低了声音道。
“嘘!嘘!不要命了你!说什么呢!”旁边的寡妇忙用手上的鞋底打他的脸。
最终是驿站站长结束了话题:“范蠡和西施用得着你们操心?你那表嫂家的老婆婆都几十岁人了,还能记得起吴淑妃的模样?吹什么牛皮,一点也不害臊。咱们啊,还是好自为之吧,谁知道哪一天战火就烧到子城来了,散了吧散了吧。”
子城内还算太平,一大早栖凤宫一排机灵秀气的宫娥依次端着木盆、琉璃盏儿、粉彩瓷、钩花手巾鱼贯而入。郑玥用一支精巧的竹毛刷蘸着粗盐细细清洁了牙齿,接过琉璃盏儿,就着庐山云雾漱了三遍口。吐出来淡绿色的汤茶中的混着一丝丝血痕,只听菱歌“哎呦”一声道:“娘娘这牙龈又出血了,可别再用这竹刷子洗牙了。”
“无妨,用习惯了,流点血就流吧。”郑玥淡淡地说,双眼紧盯着铜镜中自己那两个黑眼圈。
站在酸枣木盆架旁的素音端起粉彩瓷,将里面泡了一夜的茉莉汁倒进了装着浸过了米麸的浆水的木盆里,最后将那一张薄薄的钩花手巾放在里面摆了几摆,拧干了才递给了郑玥。
郑玥擦了脸,从绢花盘中挑了朵金丝并蒂海棠花往头上比划了几下。素音柔声道:“这朵好,内务府昨儿刚送过来的,华贵大方,又衬娘娘肤色。”郑玥长相不出挑,唯独气色比一般人好,肌肤通透有光泽,听到素音这样夸赞,满意地点点头。
照常吃了几口早饭,菱歌又端来半盏冰糖黄桃,郑玥倒是全部吃完了。郑玥靠着个半旧的青缎靠背坐褥,说道:“今日也别让姐妹们过来请安了,挨宫过去传个话,说本宫邀她们去赏荷。御花园的荷花应该开到最后一批了,再不看就看不着了。唤几个伶俐的小丫头,跟着一块将莲蓬收了,本宫拿去煮粥也是极好的。”
素音应了一声出去了。菱歌才问道:“徐香兰久久没与咱们联系,怕是出了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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