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交锋后,两人各自为政。叶初桐看资料,曾映雪搬资料。
后者搬的量是叶初桐的两倍,但她翻阅的速度却非常快。
当下班的时候,叶初桐准备加班夜战,曾映雪已经将超量阅读完毕,准备下班。
叶初桐怀疑自己被聂归辰多次质疑智商,真变得迟钝不少。
这个锅是聂归辰的!
正撑着发紧的额头,对面传来起身的声响。
叶初桐抬眼,就看见曾映雪拎起包包要下班。
“其实你可以先把不懂的专业词汇积累在一起百度,这样快一点”曾映雪用经验之谈指点她,语气明显居高临下。
叶初桐扯了下嘴角:“谢谢你的好意。”
“不用客气”曾映雪淡笑着,扬长而去。
叶初桐继续奋战,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这个秘书部,只剩下她一个人。
意识这一点,才感觉这个地方空旷得可怕。她咳嗽两声给自己壮胆,但回声更让人胆颤。
思绪已经回不到文件上,忽地听到有脚步声若有若无。
她心脏悬在半空,冷汗在汗腺里准备就绪。心想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她抄起文件夹躲在门后。
在门被推开的一刹那,她血液涌到脑顶,文件夹朝来人挥去。
但那人反应更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嗓音清朗:“是我。”
叶初桐劫后余生般地大喘气,“吓我一跳。”
“总裁办有最严密的安保系统,至少能给你小到快消失的胆子保驾护航”他往天花板扫了一眼。
叶初桐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有啊。”
“你都能看出来,设计师得多失败?”
叶初桐放弃和他讨论这个话题,转而问:“你是来接我的吗?”
自作多情地调剂一下氛围,但效果总是差强人意。
果然,就听聂归辰道:“我说过,一回家就要看到你的人。”
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叶初桐赶紧补救,转身将文件装进一个手提袋里,准备拿回去看。
“我忘记时间了,抱歉”她有点儿不好意思,讪笑着。
聂归辰扫了她手里的袋子一眼,“走吧。”
叶初桐急匆匆跟在他身后。
上了车,聂归辰递了个造型古朴精美的食盒过来。
盒盖上刻着纂体的“福意”二字。
福意斋以宫廷点心闻名,每天排队成龙,一盒上千。
至少叶初桐这个穷人是从不肖想的。
她心里温暖,笑容将车里沉黯的光线照亮。
“我正好饿了。”
聂归辰面上没什么情绪,“买了又没胃口,丢了又可惜。给你吧,补补胆子。”
说完发动引擎,驶出停车场。
等看到吃的,才发觉自己胃都要饿穿了。叶初桐迫不及待地把盒子打开,拿了块枣泥糕放进嘴里。
糖分不是很重,恰到好处地在味蕾上绽放。绵软的细腻感,立刻将她俘获。
叶初桐喉咙里发出享受的轻叹。
“把你这副穷凶极恶的吃相收一收”聂归辰余光扫她一眼。
叶初桐立刻淑女地细嚼慢咽,嘴唇紧闭,只见两边咬肌在动。
一双灵活的大眼睛里全是满足,活像只仓鼠。
等她把东西咽下去才说:“真的很好吃。”
然后投桃报李地问:“你要尝尝吗?”
窗外的浮光掠影飞速在聂归辰的侧脸上闪过。他刚刚说话,一只小手捏着糕点堵了上来。
聂归辰下意识张嘴,入口即化的感觉随之而来。他慢慢把糕点吞下去,嘴唇不小心碰到叶初桐的手。
后者像只受惊的小兔子,飞快收回手,还往座椅里缩了缩。
聂归辰细品着点心的味道,很甜。
回到别墅,陈钊就张罗着开饭。
叶初桐诧异地问聂归辰:“你也没吃?”
现在都已经九点半了。
陈钊替他答了:“二少刚才不是很饿,和你一起回来,胃才会空。”
他话里有话,叶初桐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
聂归辰若有似无地瞟着陈钊:“你如果真的太闲,我可以把你送回老宅。”
陈钊立刻做出忙碌的样子,溜之大吉。
一吃完饭,叶初桐便回了房间继续奋战。
她不是商科出身,很多专有名词看起来很费力。
越看越头晕,她点着脑袋,心里对自己说休息十分钟再继续。
结果趴在桌上就没能起得来。
第二天醒来,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被子盖得四平八稳,只是嘴唇肿肿地刺痛,有些不适。
昨晚她梦游了吗?
正迷迷糊糊地想着,视线不经意扫到墙壁上的挂钟,她陡然睁大眼睛,跳起来。
竟然已经八点半!公司规定的上班时间是九点,她快迟到了!
这才是她上班的第二天。
叶初桐飞快洗漱换衣服,下楼发现聂归辰悠闲地坐在后院喝茶。
他穿着一件浅蓝色西装,坐在烂漫红艳的三角梅藤枝底下。
两朵花瓣不经意落在他肩头,潋滟照人。
清朗和坚毅完美地融合在他身上。连旁观的人也被影响,心静如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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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初桐快步上前,“你今天不上班吗?”
聂归辰喝了口茶,慢慢说:“一个迟到的人,还有心思管这个?”
叶初桐霎时像泄气的气球,“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我明明提前设好了闹钟。”
“这话跟你的上司解释。”
叶初桐自认理亏,抿唇不再说话。
她蹙着眉头,皱着小脸的样子实在可怜。聂归辰心里放软,缓声说:“既然已经迟到,不如好好吃个早餐。”
叶初桐吃不下,被聂归辰勒令塞了两片吐司。
下了车,叶初桐守规矩地走向员工用电梯。
等身后传来恭敬的“聂先生”,她陡然回头,才发现聂归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本以为他去乘坐总裁专用梯了。
入乡随俗,她停下来略等了会儿,同其他员工一眼,垂着眉跟聂归辰打招呼。
以员工的身份跟他说话的感觉很不一样。更衬得自己在他面前矮了一截。
聂归辰丰神俊朗地站在那儿,神采奕奕。淡然地对叶初桐点头,用标准上级鼓励式口吻道:“好好工作。”
叶初桐:“……嗯。”
一旁定在聂归辰身边不肯挪窝的员工深觉女人傻气:聂归辰有了回馈之后,竟然一声嗯就完了?
多好的搭讪机会,哪怕吹两句业绩也是好的!
果然长得漂亮的女人,就只有漂亮这么个优点。
别人恨铁不成钢,叶初桐却一心担忧自己迟到的事。
电梯“叮”一声,到了顶楼。像是敲在她心口的警钟。
等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西装革履的李济行。
打完招呼,他便对叶初桐道:“走吧,我去当你的盾牌。”
叶初桐不解:“嗯?”
李济行笑而不语,余光不断瞄聂归辰。
但后者道行高深,不动如山,抬着长腿去往总裁办公室。
到了秘书部,刚好在大厅就碰上姚诗苓几人。
她们已经开完短会了。
李济行对姚诗苓道:“刚才助理室太忙,我们腾不出手来。有份文件要送到子公司去,刚好碰到叶秘书,就叫她跑了一趟。”
聂归辰出了名的不沾女色,连用人也是男性居多。论亲疏,肯定跟助理室的人更近。
李济行叫秘书部的人跑腿,姚诗苓不仅不会有怨言,还会与有荣焉。
“都是为公司服务,哪儿用得着分你我”姚诗苓含笑道。
她常板着脸,这时候不禁让人生出一种“原来你也会笑”的感觉。
能在总裁办待下去的,都是修炼成精的。李济行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一道娇柔的声音突然横插进来:“我来得也挺早,初桐,怎么没见到你?”
很明显是想抓叶初桐把柄了。
连李济行都不禁看了过去,表情耐人寻味。
叶初桐反应很快,问道:“你几点来的?”
曾映雪怕说晚了,让叶初桐有空子可钻。便说:“七点半。”
“昨天我们阅览的文件里,就有公司日常准则。白纸黑字写明,八点准时开放门禁。你提前半小时就过来,这份对工作的热爱,令人敬佩。”
叶初桐活学活用,堵得曾映雪脸憋得通红。
孰是孰非,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手底下的人在总助面前献丑,姚诗苓脸色有些不好看。
“映雪,文件光看得快可不行,还得像初桐一样记得牢。”姚诗苓语气不是很严厉,但眼睛里浮着一抹冷光。
曾映雪脸憋得通红,在众人各色打量中,硬着头皮应了声是。
最让她难以忍受不是在众人面前丢脸,而是被叶初桐比了下去。
回了办公室,叶初桐明显感觉到曾映雪的低气压。
她若无其事地拿出文件来,继续奋战。
曾映雪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今天根本就是迟到,李总助是来帮你圆谎。”
她语气笃定,每个字都含着愤怒气息。
叶初桐充耳不闻,当她是透明。
曾映雪冷笑一声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汤姆福特香水,带着某种隐喻般,朝叶初桐的方向喷了两下。
叶初桐反而勾着嘴角,终于抬头,“你的审美真不错,这味道怪好闻的。”
曾映雪嘴唇气得发白,“嘭”一声将抽屉关上。
叶初桐刚把半人高的文件看完,正要去资料室另取,就见夏叶满手文件夹地进门。
“呼!先让我喘口气”夏叶将东西放到桌上,胸口剧烈起伏着。
等她呼吸匀称下来,才说:“刚才我正好在资料室里碰到李总助,他还问起你的情况呢。估摸着你的资料看得差不多,我就顺便帮你拿回来一些。”
叶初桐不胜感激,“谢谢你,改天一定请你吃饭。”
夏叶也不推脱:“好啊,也不用到外面去,公司餐厅的菜品就数一数二。”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姑娘啊!
叶初桐很有种捏捏她小圆脸的欲望。
夏叶没待多久便离开,叶初桐开始翻看她拿来的文件。
看了来两页,她眼中闪出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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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她不懂的专业词汇,都被人用文字在旁边写上了注释。
她粗略地往后翻,红色的字迹不断闪现。
文件上原本就有吗?
这可太好了,省了她的不少力气。
她的小脸瞬间被喜色点亮,让上了洗手间刚回来的曾映雪不禁一顿。
之前不还看得愁眉苦脸吗,怎么这一会儿时间,她就突然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
她不动声色地坐下,分心关注着叶初桐的进度。惊奇地发现对方浏览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等叶初桐去茶水间的时候,曾映雪瞧见门口无人走动,便起身绕到叶初桐的办公桌前,拿起她的资料,果然发现了猫腻。
原本黑白的纸业上,多了红色的标注。
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抿唇讥诮的冷笑。
又隔了一天,恰逢首席秘书姚诗苓从她们办公室经过。
曾映雪打了个招呼,见姚诗苓扫了自己的茶杯一眼,便机灵地说:“姚秘书,我的资料已经看完,总结也写好了,不如现在就交给你。”
姚诗苓略想了下,点头答应。
曾映雪机灵道:“前些天,从我爸那儿拿了点儿新收的六安瓜片。也让我这个刚乔迁到办公室的人,请您喝杯茶,感谢您这几天的指点和照顾。”
她早前就打听到,姚诗苓偏爱六安瓜片。自己本来只喝咖啡的人,守株待兔终于等姚诗苓经过,便想用茶将人引进门。
姚诗苓沉吟两秒,回想到李总助对曾映雪同个办公室的叶初桐十分特殊,就没拒绝,“喝茶就算了,去你那儿坐坐。”
不管如何,曾映雪的目的达到了。她恭敬地请姚诗苓进门。
叶初桐从文件里抬头,一见是顶头上司,便也开始寒暄。
她态度平和,并不像曾映雪一般,话里带着谄媚。这么一看,蛮有气度。
姚诗苓缓着声调对她说:“你看自己的,不用管我。”
曾映雪见叶初桐果然又把眼睛埋进文件里,心里暗骂了声蠢货。
姚诗苓说不喝茶,曾映雪不会真就干站着。茶道做了全套,没一会儿,袅袅茶香占领了嗅觉。
她姿态文静,给姚诗苓斟了茶。以显示自己的宽广胸怀,给叶初桐也倒了一杯。
“初桐也尝尝我的手艺”她浅笑嫣然,似乎对同事团结友爱,对叶初桐毫无敌意。
叶初桐道了声谢,笑纳。
曾映雪没想到她这么沉得住气,心里轻嘲: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这样想着,她站起身,“不经意”地碰倒了叶初桐摞在桌边的文件。
“抱歉,我太不小心了。这就帮你捡起来!”曾映雪作势蹲下,整理着散了一地的文件。
她忽地“啊”一声惊叫,让办公室其他两人吓了一跳。
“怎么了?”姚诗苓出声问。
曾映雪扫了叶初桐一眼,支吾着,似乎不好直言。
姚诗苓眼眸生疑,加重语气,“到底怎么了?”
曾映雪这才为难地吐出实情,“我去资料室领文件的时候,那儿的工作人员就说过,这些都是内部资料,不可外传,也不能随意在上面改动写画。可是初桐这个——”
的确,能存档的资料都关系不小,每次拿出来借用,都必须上司签字,使用者写明用途并签字。
如果叶初桐使用不当,姚诗苓也会跟着受牵连。
姚诗苓脸色虽然看不出异样,但语气却冷淡不少:“拿来我看看。”
曾映雪心潮澎湃起来。感觉递过去的不是文件夹,而是毁掉叶初桐饭碗的粉碎机。
被一个高中学历女人压制的不甘,不久就会解脱!
当收回手的时候,曾映雪都能感觉到指尖的轻颤。
姚诗苓目光在文件夹上轻扫,心湖同样起了波澜。
她翻了好几页,红色注解时而简洁,时而精准到一个着名案例。
“除了这几页,其他的都有吗?”姚诗苓问,表情看不出喜恶。
叶初桐辩解道:“这些字不是我写上去的,本来就有!”
曾映雪则又拿过好几个文件夹,递给姚诗苓,“没本里都有,您看。”
然后她讥诮地看向叶初桐:“叶秘书,你运气这么好,拿到的都有注解?再说,这批资料你也看好一段时间。如果是原来就有字迹,为什么不先跟资料室的人报备,避免误会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叶初桐感受到她满满的恶意,冷然道:“很简单,资料室真要追究,就去做字迹鉴定,看看我是否清白。”
曾映雪还要说话,姚诗苓却将文件夹一合,“好了,多大的事情。资料室还没怪罪下来,咱们内部先起了硝烟!”
这,这就没了?
曾映雪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姚部长,我也是怕咱们秘书部受连累。”
姚诗苓板着脸,“只是在上面写了注释,又不是往秘书部放了炸弹。曾秘书,与其把心思放到这些事上,不如好好完成自己分内的工作。”
又是这样!
就跟前两次一样,叶初桐又是被护着那个!
反倒衬得自己像个小人,引来训斥。
曾映雪指甲掐进掌心,泪意熏得眼睛通红。
姚诗苓不再理会曾映雪,站起身,亲自将散落在地上的文件捡起来摞好。
常年绷紧的面容难得带出一丝淡笑,她和善对叶初桐说道:“把这些文件保管好,一个都不能弄丢。”
她话里还有另一层深意。
并不是怕资料室的人为难,而是因为,那些红色注释,全都是聂归辰的字迹。
总裁笔迹鲜少有人能亲眼得见,可不巧,姚诗苓是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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