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雪走在街上，看不到任何一个行人或车辆，到处都是破败不堪的模样。不少地方都因为下水道堵塞而被淹没；这座城市成了一座海上废墟，海水和雨水混着泥土，泥泞不堪，比黄河海黄，还浑，像是葬礼上，撒在副院长棺材上的湿润泥土，肮脏而又散发着腥味。
这些水道把城市分割成大小不一的方块；弄得空气中也是一股咸腻的湿气，闻着很不舒服；而在很长一段时间中，这将成为一种常态，如同城市本身如此。
若是往常，肯定到处都是警笛声和人群；但现在，一切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人在意这一切。
她脚没入水中，连着走过几条街区，才看见驻扎在城市中的部队正在清理必要的道路。送了口其，差点以为，这座城市已经被人放弃了。
不过现在的样子，放弃与否，又有多大分别？
可能唯一的一个好处就是，虽然台风严重，但因为人口稀少，所以没有出现任何伤亡。
真是个讽刺，只是人们要领取补给会变得困难了，因为补给会因此延迟，哪怕是空投补给，也因为半个月的恶劣天气无法准时到达。
但却奇迹般地没有死人……谁知道了，就算死了人，难道很容易发现么。
这场台风给即将建设完毕的城市电网造成了严重破坏，因此电力恢复的时间不得不推迟。只是相较于长期停电来说，台风造成的破坏更加直接了当。
天灾人祸都落在这座城市，让这里变得无比脆弱，一碰就倒。按照进度，在电力恢复之前，城市还会经历数次台风，到时候，即使电力恢复，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回来了。
——放弃很多东西离开这里已经不容易，更不要说到时候又要放弃不少东西，再重新回到这里。比起更愿意享受现成的现代人来说，这样的代价太过高昂……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到时候要完全恢复城市的所有设施，其经济开销和建立一座新城，也差不了多少；若不是国家要求，灰海市就真的死了，从各方面来说。
所幸，断电期间城市内没有出现任何灵异事件——反正，这里也没有人，也就不会有伤亡；无关重视与否。
戒严解除后，城市中也有少量人口涌入，他们都不是什么普通人——这些人都是不怀好意的投机者，以及逃避法律的犯罪之人。因为缺乏管理，城市成了不法分子的乐园，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电力恢复，城市人口重新回流为止。
他们不是淘金者，因为有价值的东西早在大撤离之初就被洗劫一空，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达成某些目的和利益，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灰色地带。
毒品、走私、枪支等等。都是小问题；只要时间足够，这些问题，总是会迎刃而解——只是把问题推给时间，是人们习以为常的逃避的借口，因为这些问题终究是要人来出面解决的。
“放心，会变回当初的样子的。”这是院长对秦霜雪说过的话。
每一次，秦霜雪面对的院长都是全息投影，她从未看到过院长真正的样子，仿佛他害怕那副面孔会吓着她。她心里也只能模仿院长说的话——时候到了，会看到的。
院长似乎从不关心她的私人生活，没有过多的安慰和解释。他只是告诉秦霜雪，GSRI的工作，从某些方面来说是很轻松的，比如她现在的样子，即使不做任何事，也不会有人来责怪她。
因为院长知道，时间到了，她自然会回到该在的位置。
秦霜雪觉得院长有一种大智若愚的感觉，并隐约能感觉到，他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否则肯定应付不了如此繁重的工作。
要知道，GSRI可是全球性组织，每一个站点的人和事，可可能单单是一个院长能管得过来的。或许在这之上，还有更高级的管理层在负责整个GSRI的运营，而院长和她，不过是负责某一个或几个站点的管理？
她问过这个问题，院长告诉她：在这之上的确还有一个高级管理层，不过他们的权限与院长自己相同——他是管理层中的一员。
所有的GSRI，都在他们的管理之下，由于分身无术，他只能通过全息投影的方式，来与包括她在内的大部分人联络，。
而秦霜雪是唯一的副院长；只是大部分的必要任务都交给了院长所说的管理层处理；他们是个特别的团体，她不需要特别为工作上的事操心。用院长的话说，她要做的，就是联系好与她所管辖的GSRI内那些下属的关系，以及GSRI的对外宣传。
这对于她来说是另一个层面的疏远，GSRI让她来做副院长似乎只是为了稳定她的情绪而不是处理分内的事情。
但院长告诉她，如果真的把那些工作分给她，那样压力就太大了，想想前副院长，似乎也是如此。空有一手权利，却又无从施展。
反正，秦霜雪暂时还不想回到工作岗位。他们很有耐心，无论秦霜雪怎么做都不会生气。
他们的工作模式太过特殊，与她曾经见过的都不一样；虽然总给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印象，但事实上他们的效率又高得离谱。而且，即使她不在岗位上的这段时间，她所在的站点也没有出现任何管理上的缺陷——如同院长所说，他们的管理层处理了绝大部分工作。
……
秦霜雪就这样在停电的城市中无所事事地过了两年，直到所有的电网终于正常工作。
随之而来的是大规模的清理行动——那些盘踞在此的不法分子，政府方面是知道的，但城市没有电的时候，清理他们意义不大，现在，他们理所当然地要把他们清理出去。
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随着道路、闲杂人等被清理干净，城市来电的消息在世界所有主流媒体的新闻头条上炸开。
人们开始逐渐回到他们道别两年的家。百废待兴，一切都显得熟悉而又陌生，唯一不变的，是城市的天空和大海。
这段时期被称为回归期。
电力刚刚恢复，但其它的东西因为时间关系都需要逐一修复。通电后半个月，供水恢复，又过了十天，气也通了。
回归期初期，返回城市的人并不多，因为他们都知道，还有很多公共设施没有修复；要真正恢复秩序的正常，预计还需要一到两年。但凡衣食住行有一个方面没有达到他们的标准，他们都不会回来。
做出决定的成本是高昂的，当初的离开已经让他们吃尽了苦头，他们害怕这样的经历会再来一次。
撤离的时候都是一窝蜂，回归的时候却成了涓涓细流。
在政府的宣传和努力下，人们渐渐回到了城市中；至少，基本的生活问题不用担心。
几次台风造成的灾害也都大致处理完毕；随后，加油站也恢复了供油；公共机构开始逐渐恢复运营。
光明降临，暗影消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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